【郭荀】辽东鹤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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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去年就有的想法!但是最近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,觉得非写出来不可,文名就是丁令威化鹤那个典故,因为一直觉得拟动物的话可以把郭嘉比作鹤,而辽东就不用说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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荀彧在家里养了一只白鹤。

就是那种白色的,有着鲜红的喙和优雅外形,濒危灭绝,常常被古代人和神仙联系在一起的白鹤。

“不可能吧。”不管是在闲谈,还是以灵异体验为主题的讲座上说出这回事,得到的一定都会是这种反应。

被怀疑的目光扎进皮肤,被笃定否认道,“世界上没有这么不讲理的事情。”

 

 

忘记说了,这是一只会说话的白鹤。

 

 

 

年底是全人类都感到繁忙的时候,荀彧自然也不例外。

他加了几个通宵的班,头痛得要炸掉,所以哪怕突然噼里啪啦下起了大雨,他也懒得起床关窗,反正,又不会有南极的企鹅因此灭绝或怎样。

可他总也睡不着,头痛像个新媒体大V,时不时跳出来彰显烦人的存在感。

不该期待雨天能发生好事的。荀彧这么想着,看向窗外。

水滴带着血海深仇的气势砸下来,湿气在房间里弥漫,如同智人祖先们栖身的洞穴。

荀彧突然坐起身,像被告诉自己有超能力那样高兴又疑惑,“骗人的吧。”


一只白鹤蜷在飘窗边沿。

它和荀彧对视片刻,抖了抖腿,骄矜地展开翅膀,又因为暴露在雨水的猛烈攻击下而迅速缩了回去。

“有鸟有鸟丁令威,去家千年今始归。

“城郭已故人民非,何不学仙冢累累?”

荀彧的微笑凝固在表情肌上。

他的头不痛了,他的脑子轰隆炸了。

这是梦吧!很可惜他知道不是,魔鬼已经挣脱地狱的锁链了吗?他可没说自己愿意承受这种捉弄,玩笑也得有个限度,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会说话的鸟啊?


荀彧心想,活见鬼。

更见鬼的是那只鹤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,尖尖的喙一张一合,“这样想不对哦,某种意义上,鹦鹉就是会说话的鸟。”

它轻盈地站起身,迈出优雅的步伐,“如你所见,我会向见到的每一个人唱这支歌,请他们和我一道修仙。”

它踩下飘窗,一步步走向荀彧,“但是我觉得你似乎对成仙没太大兴趣,所以——”

它停在床前,“请你收养我吧!”头猛地磕下去,坚硬的喙在木质地板上擦出长痕。

……

荀彧再次揉了揉额头。

“我会赔偿的……”

“这不是赔偿的问题。”他顿了顿,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问题。

人大概总会在最该清醒谨慎时敷衍地作出决定吧,荀彧想起这句话。

他的头实在太痛了,于是看着白鹤点了点下巴。

 

 

 

荀彧很喜欢雨后的早晨,就像现在这样。

天边擦过蜜桃色的云痕,大楼和楼后的太阳像果冻一样清亮,树叶折射出熠熠的光芒,凉意钻进衣领,混着洋紫荆淡淡的香气。

周六能看着这种天空醒来,怎么都算得上美好。

如果没有那种奇怪的重力感就更好了。

一只大白鹤,用谋杀现场被害人的姿势躺在他左边,翅膀豪迈展开,铺在荀彧身上。

荀彧不太了解禽类的睡觉方式,但他确定眼前这只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。

他推了推压在胸前的羽翼,光滑坚硬,手指处传来奇妙的温暖。

原来除了人类和猫外,还存在着其他能散发热量的生物。只接触过这两者的荀彧这样想到。

他又忍不住摸了摸,仍旧觉得眼前这一幕缺乏真实感。


“会摸秃的。”一个声音传来,似真似假地警告道。

荀彧吓了一跳,意识到是白鹤在说话。不知道为什么,明明是很优雅美丽的动物,说起话来却是轻浮懒散的语气。

那只翅膀从他手下抽开,又盖在他手上,好像这样秃掉的就是荀彧似的。

“不好意思,我只是第一次这么近地见到白鹤,有些好奇。”虽然觉得羽毛不至于这么脆弱,但荀彧还是转过头向它道歉。


“没关系,我对你的身体也很好奇呢。”

“身体?”

白鹤挥了挥翅膀,好像这其中的逻辑关系再清楚不过,“我要变作人身,可我不知道人的身体长什么样子,要看看你的做参考。”

“你自己从前不是人吗?”只有人才会无聊到想要修仙吧。

“可是我都死了1800年,早就忘记做人是怎么一回事了。”

“这样吗,”荀彧觉得对方眼中似乎露出了可以称作诡计的东西,回身从床头架上取下一本书,他递给白鹤,“这是人体摄影,你看一眼就明白了。”

白鹤不知道在失望些什么,抱怨道:“怎么会连这种书都有,爱好广泛也该有个适可而止的程度啊。”

“你早上吃什么?”荀彧没太在意,下床向外走道。

他回了回头,略微有些困惑,“如果是蚯蚓的话楼下花坛里就有。”

空气一下子陷入无法忍耐的寂静,随后像小孩子发脾气般的放肆吵闹传来,“我好歹是神仙!神仙才不吃那种东西!”

巨大的有气无力钻出房门,“和你一样就好了。”

 

 

 

荀彧看着眼前的两碗牛奶,又扔进去两块麦片。

他把早餐端上餐桌,怎么都觉得用这个来招待客人太怠慢了。可是冰箱比西西伯利亚平原还空阔,只在角落里窝着个萎缩的柠檬。

干脆点个外卖比较好吧?荀彧想起伊索寓言里那个狐狸和鹤的故事,不好好对里面那位的话,说不定会被记仇。

所以白鹤走到他身边的时候,他正专心看着手机,听到“我们吃什么”的问话抬头看时差点以为家里进了小偷。

眼前是个和自己同龄的年轻男人,眼睛和嘴巴都笑得弯弯的,面庞称得上是俊朗,用来解释散漫傲气这类词再合适不过了。

“那个,”荀彧暗暗想,一看就是父母会告诉女儿不要去招惹的那种人,“我要怎么称呼你?”

“嗯,”白鹤顿了顿,看过来的眼神竟然能让人联想到郑重,“我叫郭嘉。”

 

 

 

“郭嘉啊,”荀彧点了点头,他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,也没觉得它奇怪到自己需要作出某种反应。

可能是意识到了这点,郭嘉突然变成一只水滴鱼,忧郁得不得了,“就是三国时曹操的谋士。曹操,你总知道吧?”

“中学历史课我还是有上的,曹操就是那个——”荀彧做了个手势,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形容,选了个最常见的说法,“就是和刘备孙权三分天下的人。”

“真是冷漠,”郭嘉伤脑筋地笑笑,“我猜你一定也不知道他还有个和你同名的谋士吧?”

荀彧惊讶地看着他,“他还有个和我同名的谋士?”

“你平时也该关注下和自己同名的人啊,万一他做的坏事被栽赃到你身上呢?”

荀彧没搭理这个奇怪的观点,陡然明白过来。

“你不会把我当成那个荀彧,所以才找上门吧?”

不等郭嘉回答,他又说道,“你不会真的相信有转世这回事吧?”

这太蠢了,他站的地方明明是自己家里,不是剧院舞台。

“为什么不呢,你不也正在和我这个神仙说话吗?”郭嘉挑了挑眉,一点也不在乎这件事给荀彧带来的困扰。

“可是就算这样,”荀彧谨慎地反驳,“这也是我的生活吧,和你那位同事有什么关系?”

要拿那些前世纠葛打扰毫不知情者的人生吗?

 


就像按中开关一样,郭嘉的眼神黯下去了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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